冲绳的饮茶究竟始于何时,已无法考证,但我们可以从明清时代出使琉球的册封使的文字中了解到琉球王朝时代宫廷、寺院的饮茶情况。最早记录冲绳饮茶历史的文献是明嘉靖十三年(1534)任琉球册封使的陈侃(1489?)的《使琉球录》,书中描写当时首里圆觉寺、天界寺僧侣的饮茶情景曰:
然亦知烹茶之法,设石鼎于几上,煎水将沸,用茶末一匙于钟,以汤沃之,以竹刷澎之,少项奉饮,其味甚清。
据陈侃的这段记录可知,16世纪的琉球王国时代,冲绳僧侣采用的是中国宋代流行的末茶点饮法。我们知道,末茶点饮法到明代就趋于消亡,因此,陈侃所描述的琉球“烹茶之法”被认为是受日本茶道的影响。
康熙五十七年(1718)赴琉的册封副使徐葆光在《中山传信录》卷六中,对琉球王国时代的饮茶法作了更为详细的记载:
茶既,色黄,无白地者,描青绿花草,云出土噶喇,其质少粗无花,但作冰纹者,出大岛。既上造一小盖,朱黑漆之,下作空心托子,制作颇工。茶既颇大,斟茶止二三分,用果一小块贮匙内,此学中国献茶法也。若国中烹茶法,以茶末杂细粉少许入碗,沸水半既,用小竹帚搅数十次,起沫满既面为度,以敬客。
《中山传信录》书中绘有茶CAF和茶笑的插图(图1),那置于“制作颇工”的“空心托子”之上的冰纹茶贩,让人想见王国时代以末茶接待来宾的宫廷礼仪之庄重与豪华。
由于琉球王国时代的末茶点饮法常用于宫廷的“外事接待”,因此,17世纪初,琉球国设置了名为“御茶道”的专门掌管宫廷茶仪的官职,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就是“宫廷茶博士”。据郑秉哲《琉球国旧记》卷二《官职部》记载,最早就任琉球国“御茶道”的是明万历年间尚宁王时代的喜安蕃元。喜安是娇市人,据说是千利休的弟子,1600年被任命为琉球国王的茶道侍从官。喜安去世后,职位空缺了一段时间,直至1649年尚质王在位时才任命了寿星泰定为“御茶道”,1676年尚贞王时又任命宗波正德担任此职。
徐葆光《中山传信录》把琉球王国的专职司茶官员称之为“王宫执茶役者”,说琉球国有三种“剃发如僧”者,其“一为王宫执茶役者,名曰宗史,又名御茶汤,六人”。说明当时宫中有6名专职的司茶官员,皆剃了光头如僧人模样。日语的“茶道”和“茶汤”发音相同,故作为官职名称存在两种不同的写法。徐葆光的说法在江户中期儒学家户部良的《大岛笔记》中可以得到印证。《大岛笔记》卷二《官位之事》云:“茶道者,此亦亲云上以下之格也,是剃发也。可见,琉球王国的“宫廷茶博士”官位在“亲云上”之下,个个“剃发”如僧人模样。
在嘉庆四年(1799)出使琉球的李鼎元《使琉球记》中,则把琉球王国执掌茶事的官员称为“茶吏”。例如卷四有“余每出游,茶吏携茶欧随”,卷五有“余每出游,茶吏携一具以随”等记载反映了作为王国专职司茶官员的“宫廷茶博士”在款待册封使等外交活动中的重要作用。
茶道作为一种技艺,还是琉球王国任用官员衙役的条件之一。向象贤《羽地仕置》列举了12种士族必须掌握的技艺,其中有属于行政公务能力的“学文”、“算勘”、“笔法”、“笔道”,属于专业技术的“医道”,厄丁”、“容职方”、“马乘方”,以及属于交际应酬方面的“谣曲”、“唐乐”、“茶道”、“立花”;并说对上述12种技艺无一精通者,无论出身门第如何概不任用。年萨摩藩岛津氏侵攻琉球以后,琉球宫廷、士族社会和萨摩藩以及江户幕府的交往日趋频繁,谣曲、唐乐、茶道、插花等渲染交际应酬氛围的技艺变得重要起来,成了琉球士族走向仕途的一个门径。
综上可见,琉球王国时代的茶文化是以款待册封使和为应酬萨摩、江户官员的末茶点饮法为主流,受日本茶道的影响较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