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每个人来说,落实博雅教育,最根本的就是亲近人类文明中的元典与经典。元典就是第一本书,元典具有生发力,元典自然生发出次一级的经典,经典进一步衍发,就成了文明中恒河沙数的一般典籍。博雅教育最好是回到元典与经典,从海量次生知识的覆盖中抽身而出,回头是岸。
哲学家雅斯贝尔斯说公元前600至前300年间、在北纬30度上下的区域内,出现了人类文明的“轴心时代”。中国的轴心时代是春秋战国时代;西方的轴心时代是苏格拉底时代;印度的轴心时代是佛陀时代。在轴心时代里,各个文明都出现了伟大的精神导师—古希腊有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色列有犹太教的先知们,古印度有释迎牟尼,中国有孔子、老子。
这些人提出来的问题、发展出来的智慧,就成为了文明当中的元典。为什么那个时代的人那么有智慧呢?根本因为那个时代不像今天有这么多的知识,知识越多就越有可能覆盖我们的头脑,王国维先生曾经说过“人生过处唯存悔,知识增时只益疑”‘“,叔本华也说过:“在阅读的时候,我们的脑袋也就成了别人思想的游戏场”。而轴心时代人类与世界照面,直面最本真的生命体验与经验,这些体验和经验是原初的、生动的、永恒的,所以承载这些智慧的元典,就具有穿透时空的力量。
经者,常也,不变也,用意大利小说家卡尔维诺的说法,经典是第一次阅读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以后读,常读常新,以至你需要通过它来定义自己、甚至是与它相对立的关系来定义自己。如果说,元典是原初智慧,经典则往往是一个文明积淀的“集体无意识”,是一个文明、民族的文化心理基因,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初读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我们会在经典中遇见自己。反过来说,所有元典和经典,都会在和“我”深层关联的关系上得到定义。由于经典的涵摄力,尤其是文学艺术经典对人类极致经验的探索与涵摄,所以有些经典会在与我们“相对立的关系”上呈现。
元典与经典往往就成就了一个文明的古典传统。阅读、亲近元典与经典,就是让我们从今天信息爆炸、恒河沙数、学科枝蔓、支离破碎的知识中,超拔而出,直接亲近我们的原初智慧与文明基因,塑造健全的文化心理性格。今天世界一流大学的博雅教育,最重要的经验就是进行元典教育与经典教育。